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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饿游戏AU】深海 17 (哨向,ABO)

前文:16    本章有急刹车,回忆篇的尾声


【17】

Newt在前往十三区的运输机上观看了葬礼,他并没有获准返回特区,也就没能去看教官夫妇最后一眼。他们的遗体是被簇拥着送进灵堂的,安置在一间黑色的屋子里供人吊唁。死者生前留下的伤痕都已被特殊处理过,此刻两个人看起来只是睡着了,但如果触碰他们的皮肤,仍是冷彻心腑。

他靠在运输机的甲板上,安神剂的副作用让Newt头痛欲裂。镜头的最后,那些人将两位安稳地装入黑色的棺木,两位身着军服,胸口贴满了各种勋章,苍白的宛若两具石膏。Newt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从肺部发出沉闷的喘息。

Teresa走进了镜头里,她在低声啜泣,双手搭在棺木旁望着里面的人红了眼眶。但更多的人只是远远地站着,多数是他们曾经的学生,也有在袭击里逃过一劫的同事。Newt注意到角落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轮椅上,Newt认出了那个人,他是教官生前的老师,退休多年之前一直隐居在第二区的南部小镇。

 

老人的眼睛像是不太好,引路的人将他扶起来,他有些茫然地四处张望,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扶着那个引路人的肩膀哆哆嗦嗦地靠近灵堂的中央。Newt看到老人脸上的泪痕,以为他会当场倒下去,可老人只是在棺木旁停住,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军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一时间,整个礼堂里响起了悲痛的哭声。Newt的身体哆嗦了一下,他关掉终端的接收器,将脸埋进蜷缩的膝盖里。

还没等他收拾好心绪,运输机就抵达了十三区的临时基地,Newt在运输机的窗口看到了站在停机坪上的Thomas,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那些来不及处理的情绪都一股脑地塞进精神海的深处,Newt双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用得力气很大,留下两个掌印。

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至少不能让Thomas在此刻感到自己的狼狈,在这个Thomas最需要自己的时候。

 

Newt是做好心理准备走下运输机的,但在近距离看到Thomas的脸时,他还是整个人怔在原地。短短半年的时间,Thomas像是变了一个人。十三区的物资短缺,Thomas身上穿的技术人员的服装还是刚来时的那一批,看起来有些灰败。他的面部肌肉是僵硬的,眼神呆滞,当Newt望过去时,甚至无法分辨Thomas是否有看着自己。

这让Newt苦苦建设的防御,都在一瞬间土崩瓦解。他只觉得眼泪快要夺眶而出,却只能咬着牙将所有的酸涩都咽下肚子。

“好久不见。”Thomas站在原地,声音听起来老成了许多。

Newt的身体僵硬,甚至不敢过于靠近他,“你还好吗……”话一出口,Newt就想拔掉自己的舌头,可他确实是这样想得,这是他唯一想确认的事情。

“如你所见。”Thomas平静地叙述,他停顿了一秒继续说:“还活着。”

 

Newt的队伍被融入了新的编制,进入基地后他才知道Thomas已经从技术部的临时部员被提拔到核心信息技术的科研班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Thomas似乎都在躲着他,即使两个人碰面也都是在官方的场合,Newt找不到和他说话的机会。

这让他的不安加剧到极点,哨兵的精神状态一时降至临界值,上面不得不暂缓他的任务,安排向导对他进行疏导,但这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Newt意识到自己的精神海正在发生变化,平静的近海面正在受到侵扰,风暴正步步逼近。

与此同时,潮水从海平面大面积的退去,随之而来的是摧毁一切的海啸,他能感受到海燕在自己的精神海里举步维艰,不得不将海燕经常释放出来,但维持精神体的实体需要强大的精神力,这让Newt的精神力进一步透支,陷入恶性循环。

 

“你在畏惧,如果你不能坦白,我也无法真正帮到你。”陌生的向导试图深入他的精神网,却被Newt强硬的拒之门外。

Newt没有回答,应该说他无法回答。光是想一想,就觉得五脏六腑都搅动起来。他失去了唯一的归属,而现在,他也许还会失去Thomas。我应该做的更好,抵达十三区的第三天,他陷入频繁的失眠。我应该做的更好,一周后他的Alpha信息素开始发生微弱的转变。我应该做的更好,十三区的战况愈演愈烈,上头并没有继续批准他的休假,出征的指令跳出他的终端。

他们在十三区广袤的山林里面对训练有素的游击,子弹自下而上,一梭又一梭的打光,却难以击中哪怕一个目标。十三区的人似乎忘记了何为退守,即使武器被击毁,也会用肉身作为最后的袭击。

漫山都是武器的残骸和烧焦的尸体,这场反叛让所有出身优渥的特区士兵,尝到了真正的人间炼狱的滋味。

  

一场战役结束后,留下的只有一整片死去的树林。在这些连根拔起的树木之中,躺着奇形怪状地蜷缩着的重伤者,特区的命令里是不留活口,他们必须面对无数双临死之前的眼睛和那些暴露在外面的白骨。所有人都因此筋疲力尽,向导的数量远远达不到哨兵的需求,越来越多的士兵濒临长夜,在远征的途中彻底崩溃。

那是Newt的一生中,最寒冷的一个冬天,通讯设备被切断,粮食和水源短缺,止疼剂的库存见底,他们闯入那些反叛者的故乡,逮捕他们的亲属与朋友,处死任何有反抗之力的人。几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没有任何的正义性可言,第一军校的废墟是他们的旗帜,所有人高举的都是复仇的名号,却没有人能为此感到喜悦。

而紧接着,谣言开始在军中蔓延。在深入十三区复地,攻下他们的第一个据点后,先锋部队视频记录下了十三区的军力,这些边缘地区的人并没有拥有他们想象中的强劲军备,甚至没有像样的防御系统,更没有超出技术部门预期的先进武器。

 

所以十三区到底是如何突破第一军校防御网的?像是一味毒药,谣言一旦开始,就会像肆意生长的野草。没有人可以忽视,却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临时总统颁布命令,为了排查军中可能出现的间谍,要求非武装人员验证自己的忠诚,亲手处死反叛军的共谋者。

所谓共谋者,不过是他们在十三区逮捕的那些亲属,有些是垂垂老矣的久病老人,也有些是怀着身孕的妇女。Newt收到消息赶到时,看到Thomas站在处刑场的边缘,在场地的中心,一个技术人员闭上眼睛,颤抖着的冲对面的女人扣下扳机。

那一声枪响,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其突兀。在那一刻,与那个无辜女人一同死去的,还有他们所有人的良知与人性。Newt看到Thomas咧开嘴角,像是在冷笑。“人类失去了人性,失去许多,失去兽性,则失去一切。所以人类演化出第二性别,和象征野兽的哨兵。但这样真的是进化吗?”

 

“下一个!”冰冷的机械声音响起,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被蒙着眼睛推上来。卫兵将Thomas押送到少年的对面,Newt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他伸出手,但Thomas的衣领却在他指尖溜走。我该做的更好,我应扼杀掉所有多余的渴望与罪恶的欲求,将那张申请搅碎,就此与自己心爱的男孩告别。

他应该过得更好,他值得最好的。不是战争,不是杀戮,更不是沾上那些无辜者的血。万籁俱静的处刑场上,响起一声嘶哑的鸟鸣——电光火石时间,一只银色的海燕腾空而出,划破了长夜,在黑夜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剪影。

海燕的羽翼卷起风暴般的利刃,就看到场上那个男孩发出低声的哀鸣,血从他脖子上的伤口飞溅而出,少年仿佛淹死在自己的血泊里。

 

卫兵们一时慌了神,但Newt拥有长官的身份,他们并没有权限干涉。有人小声说,这位好像是第一军校事故牺牲者的养子。接而有人附和说,原来如此,会对人质有这么强烈的怨恨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们交头接耳,仿佛身为哨兵的Newt是个聋子,Thomas从那群人里走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死去的男孩。

“你为什么要杀死他?”Thomas问,他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像是死去的灵魂又活了过来。Newt召回海燕停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的眼皮下是一片淤青。“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他看着Thomas,明明自己疲倦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却还是用着安慰的语气。“我习惯了,这没有什么关系。”

Thomas伸出手,动作小心翼翼的,仿佛压抑着什么。“我以前就很想知道。”他将Newt有些过长的发梢向后拢了拢。“像你这样温柔的人,为什么要成为一个军人?”

 

Newt几乎被他这句话问得肝胆皲裂,他唇齿颤抖,喉咙里发不出一个像样的音节。直到Thomas握住他的手,那只是一个非常微小的动作,但哨兵的动态视力还是立刻捕捉到了,Thomas在握住他的手时,朝他的个人终端里插上了某个隐形的东西。

Newt的手迟疑了一下,他有些困惑,却又下意识的想起了什么。“我们很久没有说过话了,要去你的帐篷吗?”Thomas微微低下头,他看起来和Newt已经一般高了,此刻整个人放松下来,像是一根绷断的弦。Newt反握住他的手,两个人若无其事的回避了其他人或明或暗投递过来的视线。

十三区冬季的温度很低,他们窝在并不宽敞的被窝里,相拥着取暖,说一些分开之后发生的事情。两个人都没有提及第一军校,像是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带着点说不出的苦涩,近乎绝望地吞噬彼此错失的这段时光。

 

“你有事情瞒着我,Thomas。”Newt抵着Thomas的额头,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Thomas拉住他的手,将Newt的个人终端打开,Newt看到上面有一个黑色符号。“这是一个小技巧,可以避免录音和窃听。”Thomas解释说,他的眼睛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我就是透露那个信息的人。”他的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恨意,“我不能让真相就这样被掩盖。”Newt望着他,没有说话,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在Thomas身上感觉到了某种异样的气场,一种针锋相对,却又并非是两个Alpha之间的较量。

“你在和十三区联系?”Newt的语气有一丝艰难,而Thomas的沉默给了他答案。

他一口气堵在胸口,只觉得肺部都要炸开。Newt深深地吸了口气,“你做出了选择,那么……”他凑近了一点,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在Thomas的鼻尖留下一个轻吻。“不管你做出怎样的抉择,我都会支持你。”

 

就算让我违背曾经在第一军校的礼堂上许下的誓言,就算你与我的信仰背道而驰,我也不会背叛你,伤害你。可是……Newt转过身背对Thomas,双手握在胸前,死死地捏成拳头。当你告诉我这个真相时,就意味着,我再也不能把你留在身边了。

“三天后,我会在战区中立医院与他们的人汇合。”Thomas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一双温暖的手从后面抱住Newt僵硬的身体。“你可以跟我一起走。”Thomas贴上来,Newt能感受到他起伏的胸腔,与带着苦味的声线。

Newt握住Thomas从身后环过来的手,与他十指交缠。“你知道的,我不能这么做。”因为他不只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上百位信任他,仰赖他的战友兄弟,倘若他作为长官叛逃,所有曾经追随过他的人,都将受到最严厉的处置。

 

Thomas没有说话,他近乎贪婪地闻着Newt身上的味道。Newt挣开他的手,翻过身压住他,在他的唇瓣上轻咬了一下,Thomas的身体只是僵硬了一秒,就摁住他的头,加深了这个吻。信息素的味道在帐篷里蔓延,两个人的身上都像着了火一般,脑子里只剩下了征服的念头,彼此互相撕咬。

这次是Newt先喘不过气,气息不稳地将头抵在有些硬的枕头上,发梢贴在Thomas的耳边。这段时间来压抑的痛苦都一股脑地从胸口冒了出来,他甚至感觉不到太多信息素的排斥,那种胃部翻江倒海的感觉,远没有此时的痛楚来得剧烈。

他的整个身体都因那即将到来的别离而被撕裂,他一边拾起自己的碎片,一边挣扎着试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灵魂,这样也许就能稍微从容的去道别。Newt只觉得自己头晕脑胀,他的身体和Thomas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几乎是意识不清地在Thomas的耳边说。

 

“来吧,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吗?”

于是所有的湿婆的怒火开始在他的体内燃烧,留下狰狞的灰烬,他在痛苦与煎熬中沉浮,一颗心被剖开,情话在他的耳边回响,但他听不清,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发出无意义地低吼。

他以为他会在这一晚死去,至少他的一部分,在这一晚死去了。

 

Thomas是在第三天后离开的,没有多余的寒暄,也没有带上任何像样的行李,他以探访为借口前往了战区中立医院。亦如当年Newt在毕业典礼上的心境,哪怕是多看一眼,就会让本以坚定的信念轻易瓦解。

所以Newt没有去送他,他就坐在瞭望塔上,和上面的哨兵喝酒,两个人都喝得有些多,嘴里说着胡话,那个刚入伍不久的哨兵说他想念家乡的恋人,想战争早些结束,回家与那个姑娘结婚。

然后Newt胡乱地抹着脸,像是想把一切痕迹都掩盖起来,可鼻子里还是不争气地发出残缺不全的抽气声。此去山长路远,他甚至说不出一声保重。Newt的终端被甩到一边,天刚下过一场大雨,终端顺着水泽滑下了瞭望塔的台阶。

以至于他没有收到Law传来的紧急通讯的请求,终端上是Law恐慌的脸,他的头上汗如雨下。

“长官!有一架火药满载的运输机在没有我方任何通行许可的情况下忽然起飞,现在正飞往战区中立医院的方向……”

 

如果他尚有一丝清醒,也许就能在瞭望塔上,凭借哨兵的视力看到东南角那一栋挂着中立标志旗帜的大楼在密集的轰炸中轰然倒塌。

这样他也许就能从瞭望塔的顶端,与他生命中仅有的热情与希望一起,同那栋大楼里所有无辜的灵魂一起落入地狱。

但他失去了仅有的那一次机会。


当Law将那枚被烧焦了边角的军牌交给自己时,Newt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空气异常的安静。而他并没有接过那个军牌,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风暴搅碎了精神海的每一寸土地,海燕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最后一次向着天空的方向挥动翅膀,海面传来一声泣血的哀鸣——它的羽翼尽数脱落,坠入暗无天日的深海里。

 

TBC

 

本子发货时间是在5月上旬,最后三章会在发货后再陆续放出。

能和大家分享这个故事的时间已经不多啦,喜欢请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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