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骨头

前文：8

【09】

星屑血液中属于Alpha的信息素正在沸腾，Newt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对方的压迫感中，这个吻像是蜻蜓点水，星屑眨了下眼睛，身体就昏昏沉沉地倒回洞穴的墙壁上，气息平稳地睡着了。Newt将嘴上的血迹抹掉，他的胃部拧成一团，胃酸一个劲地涌上喉咙，缓了好一下才从地上站起来。

Sonya看着Newt的模样，感到有些奇怪，她之前体力透支断开了与Newt的精神网，现在还没有恢复到可以重新连接的时候。Aris也没有从方才的事故里回过神，此刻他有些不敢直视Newt的脸。

Newt在原地站立了几秒，就走到洞口侦察，他的哨兵模式并不能维持过长的时间，此刻没有向导的疏导，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但Newt并没有让那两个孩子察觉到自己的不适。

Sonya再也坚持不住，刚刚强打的精神一下子垮了下去，没一会儿就趴在Aris腿上睡着了。Aris低头看着女孩的侧脸，忽然就没了倦意。他近乎贪婪地望着Sonya，心中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坦然。

Aris心中早就清楚，在这个哨兵和向导主导的世界里，像自己这样的普通人是绝没有希望活到最后的，他苦苦挣扎，也不过是想多保护Sonya一会儿。可方才千钧一发之际，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危险的存在，深海和星屑就已经朝Sonya扑了过去。

Aris看着昏睡的星屑，心有不安，就算他们干掉第一区和第二区的职业选手，活到了最后，但游戏的胜利者只有一个人。到那时，星屑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替深海干掉自己和Sonya。

“你的呼吸乱了。”Newt的声音骤然打断了Aris的胡思乱想，Aris吓得一激灵，差点惊醒了腿上的Sonya，他有些紧张地望向洞穴出口处坐着的深海，觉得自己像是实验台上被解剖的青蛙。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Newt的语气平静，却并没有责备Aris的意思。

Aris看了眼Sonya，女孩的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像是在做噩梦，他伸出手想抚平Sonya的眉眼，但又只敢停在她的发梢。

“像你这样强大的人，也会有和我一样的烦恼吗？”Aris苦笑了一声。

Newt下意识地摸了下胸口，他不能把项链露在外面，那狗链虽然年代久远，但在十二个区的同步直播中，保不定就会被谁认出来。

“我明白。”Newt的头微微扬起，他忽然有些怀念自己还没有瞎的时候，这些年早已习惯了黑暗，但如果可以，他此刻真的很想看看身边这几个人。“如果那个人能够活下去，你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嘀嗒——’洞穴忽然外传来一个电子音，Newt神色一变，他将听觉覆盖的更远，但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嘀嗒——’又一声，这次电子音离他们的距离更近了，连Aris也捕捉到了这一动静。

“应该是补给！”Aris惊喜地喊道，他往洞穴外探出头，果然看到一个小型降落伞缓缓地落了下来。Aris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把补给箱拿回洞穴，他将盖子打开，看到里面装着一个魔方，和一张纸条。

“敬惊世骇俗的爱情——Gally。”Aris将纸上的内容照着念了出来，Newt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竟轻声笑了起来。

“这个魔方是做什么的？”Aris不禁有些失望。

“你解开之后就能看到物品的原貌。”Newt指着自己的十字弩，“这个就是上一个魔方里掉出来的。”Aris点了点头，这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他的手指灵活地在魔方上跃动，十几秒后，Newt听到了咔哒一声。

是一捆电线，Aris呆滞地将东西拿在手里，“你是不是得罪了赞助商？竟然会拿到电线这种补给……”

Newt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

Gally应该是利用方才星屑对自己的偷袭，误导赞助商以为自己和星屑之间存在某种暧昧的关系，以此来他们争取补给。那么Gally一定不会随便浪费这个噱头，所送来的东西就不可能毫无意义。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他们最需要的无疑是药品，而Gally送来的却是一捆电线……

“这东西是给你的。”Newt说，“你不是很擅长设计陷阱么？”

Aris愣了一下，他在测评里的分数垫底，自然先入为主地以为补给品是送给深海和星屑的。电线这种东西，如果环境合适，杀伤力可以同时击杀多个贡品。他只需要一点时间设计，想到这里，Aris忽然兴奋起来。

Newt没有打扰他，他走回星屑身边，将自己和星屑的背包打开，重新整理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星屑伤成这样，Gally没有优先送来药品的原因很有可能是他们的背包中已经有了取代品。

他摸索了一下，从星屑的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鼻子下一闻，有一股清凉的味道。Newt将白色膏药涂了一点在自己手臂上划痕上，有一些刺痛，但很快手臂上的肿块就消了下去，整个伤口处凉凉的，像是被冰敷着一般。

Newt将星屑的身体扶起来，星屑先是挣扎了一下，但等Newt再靠近了一点后，他的呼吸又平复下去。这个药有消炎的作用，能有效地阻止丛林引发的高热。Newt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星屑暴露在外面的伤口，手指碰到星屑皮肤的同时，脑子里像录影带一般回放着之前尴尬的一幕。

那时星屑神志不清，Newt猜测他也许是把自己当成了伴侣。

既然如此思念那个人，又为什么要拼命地救自己呢？Newt叹了口气，星屑就像是一个谜团，而自己却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好奇心。不管是多么与众不同人，都再不能唤醒他的一丁点回应。

但现在，Newt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关注着星屑的。星屑就像是致命的红苹果，颜色鲜亮诱人，内里却是腐烂的毒药，而他想剥开那层外皮，瞧一瞧星屑隐瞒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

第二天清晨，Aris在附近的树冠里发现了水源痕迹，他利用简陋的材料做了一个漏斗，插在树里就能流出活水，这让他们免去了转移营地的麻烦。Newt在附近捕获了两只兔子，就地处理了皮肉，Sonya没有胃口，是精神力透支的后遗症。

星屑是在中午醒过来的，哨兵的恢复力是普通人的十倍，他只补充了一些水分，整个人就精神了不少。

“换岗。”Newt没有跟他寒暄的意思，直截了当地下达了命令。

Thomas饶了饶头，觉得他的样子有点古怪，但还是习惯性地回答说：“好。”

他将外套脱下来，想给Newt当枕头，可刚走到洞口，那衣服就被Newt抛过来砸在自己头上。

“不需要。”Newt的语气生硬，Thomas皱起眉，一脸问号地望向一旁的Aris，但Aris像变了个人似的，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电线的研究事业中，颇有些疯魔的意思。

要不是他能闻到Newt信息素的味道，Thomas估计会以为身边的人被掉了包。说起味道，Thomas吸了下鼻子，他从醒过来就觉得身上残留着一股深海的信息素，比平时要浓郁好几倍。

也许是Newt照看自己时留下的，Thomas想象着Newt给自己涂药的场景，脸上忽的一热。他大伤初愈，正是血气上涌的时候，Thomas蹲在洞口，手里无聊地把玩一把小刀，他抹了把头上的汗，只觉得今天会很难熬。

监控视频之外，Lawrence的个人终端忽然收到了一条匿名信息，他看了一眼代表发信人的那个符号，脸色一变，立刻离开了指挥台。Teresa看着他的背影，她的个人中终端里同样收到了一条讯息。

[检查一下电力系统——你忠实的M。]

Teresa轻笑了一声，手指在监控台上一划，将连接‘林地’与森林之间的电网调整到了最大电力。

Sonya看着冷战的两人，她有些局促地坐到Thomas旁边，她可以建立小范围的连接了，Thomas收到他的邀请，侧脸望着她，见她精神还不错，才同意建立连结。

这还是Sonya第一次深入星屑的精神网内部，他的精神海像一个曲折的迷宫，Sonya推开了几扇不同风格的门，最后在一个精致而古典的屋子里看到了星屑真正的模样。

那是他还没有被毁掉半张脸的时候，他坐在屋子的一角，捧着一本书。

“你的精神海，竟然是这样的。”Sonya忍不住感叹，他从不知道星屑本性这么温和，他甚至有一个装满藏书的书柜。

“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Thomas将书合上，他的模样非常英俊，是很讨女孩子追捧的邻家小哥类型。

“是你的家？”Sonya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关于星屑的任何痕迹，她走到书柜上，看到那里摆着很多个相框。她拿起其中一个，是一张合影。

上面是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穿着特区的黑色军服，另一个穿的是学生的服饰，两个人的年纪相差不多，气质却大相径庭。军人一脸严肃，站得笔直，而那个学生模样的人却在一脸畅快的大笑。

Sonya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军人就是深海，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却看到沙发上的星屑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们……深海他知道吗？知道你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吗？”Sonya看着那些照片，虽然照片上的深海不苟言笑，但他注视星屑的眼神却是柔和的，甚至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纵容。

“他以为我死了。”星屑的神色变得黯淡，“我确实差一点就死透了，如果不是Brenda的人当时就在那附近抢救平民，我在他们从特区部队那里抢到的医疗仓里躺了几乎两年的时间才醒过来……”

他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希望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星屑的语气近乎恳求。

Sonya断开连结，她看着星屑被掩藏在半幅面具中的脸，第一次意识到时间的残酷。

午后的太阳悬在头顶，星屑看到远处传来耀眼的闪光，像闪电一样的光影击中了一棵大树，接着，接二连三的闪电开始了。他将视觉放远，注意到闪电发生的方位像是有一层电网。

“喂，你那里是不是有电线？”Thomas问洞穴里的Aris。

“我叫‘Aris’。”男孩不满地抬起头。

“Aris，我刚才看到西北方向有一片电网。”Thomas言简意赅的解释。Aris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是往哪个方向？离‘林地’距离近吗？”

“就在从这里到‘林地’的路上，具体多远我无法目测。”Thomas回答。昨天的激斗中，Newt的箭只剩下了一发，如果继续让第一和第二区的职业选手占领物资，他们无法坚持这场持久战。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们拿到需要的物资后，将林地破坏掉。

“那些职业选手一定以为盘踞‘林地’是最安全的，你有没有办法将电一直通到补给站？”Thomas问。

Aris思索了一下，闪电连续击中大树，如果他们能在闪电击中大树之前，把电线跟山上的大树连接，并引到山上的咸水地里，咸水的导电性是非常强的，而他记得补给站那里有一个显示屏下面装有电网，正连接着‘林地’。

“如果那些职业选手就站在‘林地’旁边，确实有可能做到。”

“这个好办，我们可以先将他们从补给站引开，等逃脱后他们一定会回去检查补给。倒是你那个电线够长吗？”Thomas看了眼Aris怀里的那团线。

“足够，丛林里的树木几乎都接通着地下水，我刚才已经验证过了。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这个电线能不能承受住高强电压，电压如果过强，也许电线会被烧断。”

Thomas看着Aris将电线用力地扯了扯，他视线一转就看到地上一个黑色魔方，Thomas笑了一下，“放心吧，这个补给的质量一定不错。”

“但愿如此。”Aris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敢指望这些四肢发达的哨兵。

Thomas望着浅眠的Newt，知道他已经听到了方才的对话，Newt看起来并没有反对的意思。Teresa那边已经开始行动，电网是整个游戏系统的核心，这也许是这次任务最关键的一步。

“等太阳下去一点，我们就出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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