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骨头

*双向暗恋的Tony Stark和Peter Parker选择对自己的感情缄默不言

*温馨治愈的短篇

 

-1-

 

Peter Parker成年的那天，Tony将自己准备的那份礼物销毁了。

而Peter对此并不知情，他在午后收到了哈皮送来的跑车，拥有钢铁侠战衣的同款喷漆。

    

Peter在看到那辆车时，第一反应并不是惊叹于那浮夸的造型。他沉默了一下，胸口被无形的引力拉扯，失落感仿佛要击垮他，脸上却冲着哈皮挤出一个生涩的笑容。

这是他在战争中学会的，在无休止的任务结束时，即使制服底下早已鲜血淋漓，面对镜头时都要保持镇定。拯救生命是超级英雄的责任，至于强颜欢笑则像是必修课，每个复仇者都对此烂熟于心。

 

“谢谢Mr Stark的好意，麻烦你送回去吧。”他说。

哈皮脸上的肉挤成一团，看起来非常困扰。

 

“你得收下，这是BOSS的礼物。”哈皮双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回答。

Peter盯着那辆引来街坊邻居侧目的跑车，这东西和他所居住的简陋公寓楼格格不入。

“我猜他一定没有寻求佩珀小姐的建议。”Peter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压抑。

 

他已经无法被这些物件所满足，他渴求更多。

欲望像是一粒黑色的种子从泥泞中萌芽，让他化为一只饥饿的困兽。

Peter凝视着身体内测的深渊，他对自己感到畏惧。

 

-2-

 

“想想看，你可以开着这辆车去MIT报道，你会成为新生里的焦点。”哈皮试图说服他。

“我并不打算在今年入学。”Peter的语气轻松，好像在说自己上课块要迟到了一样。

 

可这对某些人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哈皮脸上的皱纹变得更深了，他环抱双臂换上了例行公事的语气问：“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要拒绝MIT的入学邀请？”

Peter摇了摇头回答：“不，我求之不得。但我已经申请了延迟入学，他们允许我在冬季再入读。”

 

“你做了这样的决定，却没有向我汇报？”哈皮一脸不安，他忽然有些怀念Peter刚从柏林回来的那段时间，即使是缉拿一个自行车盗贼这样的小事情，Peter也会详细地向他汇报。

作为传话筒的哈皮，一边觉得困扰，一边又为Tony感到开心。那时Peter Parker的消息是唯一能让Tony的注意力从四分五裂的复仇者中转移的存在。

繁琐却令人安心。

 

而现在，Peter安静地看着他，像是要用蜘蛛感应将自己看穿。

“我成年了，以后我不会凡事都找Mr Stark商量。”

战争让男孩在一夜之间长大。

 

-3-

 

哈皮意识到事情在渐渐失控。“至少告诉我，你要在这段时间里做什么？”

Peter耸了耸肩膀，侧头避过哈皮审视的眼神说：“想去不同的地方走走，帮助陌生人。”

原来是旅行，哈皮不禁松了口气。

 

灭霸一役后所有人的生活都偏离了轨道，即使是时间逆转也没能修复那些细微的裂痕。

哈皮暗自希望Peter Parker不要改变，他明白这个男孩身上的坚韧对Tony来说近乎是救赎。

但没有人会一尘不变，十年前Tony Stark带着肆意张扬的笑容，第一次穿着钢铁侠战衣在夜空飞行时，也未曾想过十年后，自己会带着斑驳的白发，一度落得孤身一人的下场。

 

可哈皮对此讳莫如深，就像Tony Stark本人那样缄口不言。

“我会把车开回去，但你得跟我一起走。”哈皮说着帮Peter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Peter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拒绝。

 

“BOSS让佩珀接下了MIT的开学演讲，在你原本应该入学的那天。”哈皮维持着开门的姿势，“你不会指望在电话里跟他说清楚这件事？”Peter的眼神变得暗淡，他像是下定决心要走出那一步。

于是他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望着窗外高速后退的街景。然后他打开手机，翻到视频日志最开始的那几页，删掉了其中一个备注名为[You owe me a hug]的视频。

 

 

-4-

 

见到Tony Stark的那一刻，Peter感觉到异常的平静。从第一次见到Tony的那一刻起，自己总是处于不同的强烈情绪。所以这种平静来得突然，又莫名地让Peter松了口气，仿佛给了他一层坚硬的外壳。

而Tony坐在实验室的操作台上，他摆弄着一个小型飞行装置，看起来是给蜘蛛侠战衣准备的。

 

“我听了哈皮的转述，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Tony戴着实验室用的护目镜，低着头摆弄手里的工具。这给了Peter机会去仔细观察他的侧脸，不用像平日里那样小心翼翼。

“我现在有自己的界限，不需要按照你的界限来行动。”Peter答非所问，他一只手掐着另一只手的脉搏，听着自己的心跳由快变慢，像是跳了只协奏曲。

 

Tony稍稍抬起头，摘下护目镜，轻瞥了他一眼

“我在你这个年纪也经历过叛逆期，但我现在忙着改良新一代复仇者的装备，所以没有时间也不想教训你，Kid. 你不喜欢车，那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让佩珀给你取。”

与此同时，星期五在内置语音里说：Peter预订了前往布拉格的机票，需要为您预定同一航班的头等舱位吗？

 

Tony侧身轻点了一下连接星期五的耳麦说：“不必了，让佩珀重新给我安排下个月的行程。”

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在持续工作三天后，Tony Stark终于感到筋疲力尽。

仿佛经年的噩梦里发生的那样，Peter Parker背过身渐行渐远，而自己站在原地，明明没有被任何东西所束缚，却什么也没有做。

 

他病了，他病入膏肓。

 

-5-

 

Peter听着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心想这就是属于Tony Stark的傲慢。

他是如此的认真，Peter相信即使他说想亲手捧起女王头上的王冠，Tony也会竭尽所能地替他办到。

但这一次，Tony Stark给不了自己想要的。

 

Tony见他没有回答，终于停下手里的工作，将手擦干净走到Peter的面前。

“想好要什么了吗？”Tony微微仰起头问道，一双眼睛里毫无杂质，像是只装得下人类的未来。

Peter看着他的眼睛，为自己的欲望感到无地自容，他该说些什么呢？

 

我想要你。

想让你的眼睛只看着我一个人。

掠夺你，占有你，伤害你。

 

我会变成你所厌恶的存在。

而那将杀死我。

 

“给我一个拥抱吧，Mr Stark.”Peter低下头说，试图掩藏自己颤抖的眼神。

Tony似乎有些意外，这算不上一个请求。

“我身上有机油味。”Tony闻了闻自己的袖口，“不过我猜你不会在意？”

 

于是Peter收获了一个礼貌的拥抱，带着长辈与晚辈之间的亲密与疏离。

他仿佛听见空谷里传来一声枪响，初恋在枯萎的绿叶丛中死去。

 

-6-

 

Tony Stark在窗口目送Peter远去，他说：“一路顺风，Peter.”

他脱下工作服回到客厅，躺倒在沙发上，壁炉发出微弱的声响，灰烬里燃烧着原本准备送给Peter Parker的成年礼。为此他准备了很久，询问了佩珀的意见，调用了凯伦的数据库。

那是一把备用钥匙，一间上了年纪的房子，是自己曾就读MIT时独居的地方。

 

面积不大，对现在的Tony来说显得有些狭窄，却刚好够两个人使用。

他亲自挑选了那间屋子里的所有家具，甚至是浴室的两套漱口杯，一个印着钢铁侠的头盔，一个印着蜘蛛侠的头套。

可他编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去解释两人同居的必要性。

 

他们是战友，是前辈与后辈，是未来的学长与学弟。

但也仅此而已。

 

在准备这份礼物时，Tony考虑到了Peter Parker的喜好，考虑到MIT学习中需要的设备与环境，考虑到是否需要为梅留一间客房。

唯独忘了考虑，也许Peter Parker并不需要自己。

 

-7-

 

Tony在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下定决心。

他不会弱懦地放弃去爱，也不会卸下那名为克制的枷锁。

 

Iron man的时代已经结束，他会把一切都留给Peter Parker。

他的知识，他的财产，他的荣誉。

而自己会像壁炉里的灰烬，火焰会记住他曾经燃烧的模样。

 

-8-

 

三月，布拉格。

Peter在佩特辛山上，看到一个少年踮起脚亲吻年长的恋人。

他们站在枯萎的樱桃树下。

 

诗人卡雷尔曾在这里写下五月的夜晚，捷克人相信在五月的第一天，在盛放的樱桃树下亲吻自己的恋人，这份爱情就能得到卡雷尔的祝福。

但现在并不是五月，樱桃树上只有枯萎的枝桠。

可那两个人对这一切都熟视无睹。

 

仿佛在说。

如果你喜欢他，你就该亲吻他。

 

-9-

 

Tony在午睡后醒来，他在那间老屋里打了个盹，沙发旁边放着他打包好的行李，里面装着属于自己的那一半家具。哈皮本应该在二十分钟前来接自己，手机终端上显示着他堵车的消息。

Tony伸了个懒腰，忽然听到窗口有奇怪的动静，阳光从窗帘缝里透过来，他打着哈欠走过去。

 

他拉开窗帘，窗外是宁静的绿化带，Tony环顾了下四周，心想也许是鸟类的恶作剧。

窗台上放着两株多肉，佩珀说这些小家伙需要充足的阳光。

Tony将窗户拉上去，空气里传来香甜的青草气息。

 

这是五月的第一天，窗外的绿叶蓬勃地生长。

窗边是曾经霍华德夫妇种下的樱桃树，正在盛放。

 

Tony闭上眼睛，享受着午后难得的惬意。

Peter Parker牵着一根蜘蛛丝从屋顶倒挂着滑下来，停在Tony的面前。

他摘下了战衣的面罩。

 

-10-

 

Tony感觉到突如其来的炙热呼吸，他猛地睁开眼，面前是被无限放大的Peter Parker的眼睛。

他像是坠入了明媚的星河，身体来不及后退，就被Peter吻住了嘴唇。

那温柔的触感，像是一剂良药。

 

治好了他经年的缄默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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