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骨头

谨以此文献给 @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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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omas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灰白色的天花板。他不认识这是哪里，四肢都被拉伸带绑在床板上，他试着挣扎了一下，没有效果，他怀疑自己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

Thomas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回忆自己是怎么被带到的这个地方的。

首先是女人的声音——“这是正确的，Thomas。”

没有前言和后语，他只记得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但Thomas想不起她的模样，女人的脸像是碎掉的琉璃瓦，层层叠叠，没有实质感。

但她看起来很难过，Thomas想。

房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时钟，Thomas分不清此时是黑夜还是白天。但在他醒来后的一段时间里，有三个人来过这个房间。

 

第一个来访者是个微胖的男人。

他进门的时候带着饭盒，里面装着的是Thomas喜欢的那几种食物。Thomas警惕地盯着他，能取得这种隐私信息，看来关押自己的这股势力不容小觑。

“拿走。”Thomas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的可怕，像一个漏掉的风铃。

男人挠了挠头，看起来有些无奈地说：“真的不吃吗？你总不能一直服用营养液。”

Thomas冷冷地望着他，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吃过‘营养液’，也许是这个男人使用的某种手段，想从自己这里套到更多信息。

 

“我这个样子要怎么吃？”Thomas试图引诱男人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同情，但他并没有上当，而是将床调整到Thomas能够坐立的形状。

“上次给你松绑，我们是在屋顶发现你的，我再不敢了，Thomas。”男人低下头，眼睛有些湿润。

Thomas听着他装作熟络的语气，只觉得毛骨悚然。这是什么见鬼的苦肉计？

“你就不能好好的呆在这里吗？”男人的语气近乎恳求。

Thomas冷笑一声说：“你做梦。”

男人望着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像是这样的戏码已经上演过上百次。Thomas等着男人失去耐性，看他露出本来的面貌，但他没有。

 

男人将食盒收拾好，他的衣服有点油腻，但Thomas并不讨厌他身上的味道。那味道让他想起一条烧焦的烤鸡，也许是某个节日，在温暖的灯光里——不，是篝火。他想起了篝火，这Thomas欣喜若狂。

“你们是Ava的人对不对？是想拿我做什么该死的实验吗？”

男人摇了摇头，“Ava已经死了，Thomas。”

“你说谎，她只是假死。”Thomas记得这个。

 

“不，Thomas，你知道她死了，她就死在你眼前。”男人将双手搭在膝盖上。

Thomas狐疑地看着男人，也许这个人并不知道Ava做了一个假视频，毕竟自己一开始也对她的死深信不疑。

“你还记得她，这可真奇怪。”男人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你为什么会记得她？”

Thomas没有回答，他因这个问题感到焦躁，那焦躁让他浑身发烫，整颗心像烧起来一样，他觉得呼吸困难。监控身体数据的仪器发出警报，男人变了脸色，冲墙上的对讲机说了些什么。

 

但Thomas听不清，他不能呼吸了，该死的！为什么会这样？

他好像得了过呼吸症。

眼前的一切都像被揉碎了，Thomas的眼睛找不到焦点，他感到天旋地转，接着失去了意识。

 

Thomas睁开眼睛，这次天花板换成了白色。他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输入手臂，他头痛难忍，也许是大脑缺氧留下的后遗症。周遭的环境像是一个实验室，摆设着一些没有见过的装置，看起来和迷宫实验的一样先进。

这个房间里依然没有窗户，惨白的吊灯，冰冷的仪器，连呼吸也是没有温度的。

 

Thomas不明白这些人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研究免疫体，迷宫实验难道还不够吗？他曾经和那些男孩们一起长大，在同一个草坪上摔倒，在同一个餐桌上吃晚饭，聊起同一个游历世界的梦想。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被送进迷宫，Thomas想起那一张张失望的脸，他们以为自己是被安插在他们中间的人。

 

那不是真的！Thomas想要追上去，尽管那没有意义，很快男孩们就会被抹去全部记忆，可他还是发了疯一样的想要解释清楚。

我不是骗子，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真心。

Thomas痛苦地闭上眼睛，他还没来得及向他们道歉。还会有机会吗？他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他可以亲手剖开自己的胸口，看呐！那里有和你们一样跳动的心脏，血液也是鲜红的。

 

第二个来访者是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女人。“我要一个时钟，我想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Thomas对她说。

“现在是下午五点，Thomas先生。”女人冲他礼貌地一笑。

“不，我要一个时钟。”Thomas没有耐性和她周旋，他需要那个东西，他非常需要。

“恕我不能满足您的要求，Thomas先生，您被禁止接触一切含有玻璃的制品。”

Thomas愤怒地拍了下床板，针头从他的手臂里掉出来，血弄脏了白色的床单。

 

女人平静地将他的伤口处理好，并给他在另一只手上继续输液，动作非常熟练。

“你们就不能给我找一个金属时钟吗？！操！”Thomas情绪激动，他并不想配合女人的工作。

“金属制品就更不行了，Thomas先生，您看起来精疲力尽，您应该好好休息。”

Thomas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怨恨，那恨意来的突然，他自己也不明白源自何处。也许是因为这个女人无法满足自己的要求，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他需要一个时钟，他迫切地需要它。

“我睡不着。”Thomas的嘴唇干裂，他感到饥饿，但他并没有食欲，他拒绝进食这里的一切食物。

“您需要药物帮助吗？”女人的声音像是机械化的人工智能，Thomas觉得他的身体很冷，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披着人皮的机器人。

“不，你们会趁我睡着的时候给我洗脑。”

女人站在他床前俯视他，“我们不会那样做的，Thomas先生，您只是产生了幻觉。”

 

“我知道你们的伎俩，等我一觉醒来，我会连自己的名字都忘掉。”

女人摇了摇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经历了，您现在很安全。”

Thomas的身体被拉伸带束缚在一张铁床上，那床像是刑具，他感到刺骨的疼痛，那疼痛让他想要蜷缩住身体，可他被绑住了，他动弹不得。

“我很清醒。”Thomas侧过头，他看到床边的柜子上摆着一个相框，但他并不认识相片里的人。

那是三个穿着制服的军人，背景里能看到一片广袤的水域，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广袤的水源地，好像没有尽头一般，水域上停泊着一艘巨大的轮船。

 

“您还认识那张照片吗？”女人走过来，将相框递到Thomas眼前。

Thomas沉默了一会儿，露出困惑的神情。“照片里的是人工湖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

女人的眼睛里浮上一层怜悯，“这是大海，Thomas先生。”

“焦土覆盖了人类生存的每一寸土地，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大海了，别想拿一张合成图片糊弄我。”Thomas讥讽道。

女人的神色暗淡下去，她将相框重新放回柜子上。

 

“祝您好梦，Thomas先生。”

Thomas扭头望着她，视线停留在女人浅金色的头发上。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女人有些意外的回过头，她双手插在口袋里，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我叫Yearn。我母亲Sonya安排我来这里照顾您的身体，她一直鼓励我学医，说这样可以救很多人。”说完，她关上了房间里的灯，离开了这里。

 

第三位来访者是个脸上有疤的老头，看起来大概有六十岁了，病毒爆发后能活到这个年纪的人可不多，Thomas已经搬回了之前的房间，他睡着的时间很短，日子变得有些难熬，他装出妥协的样子，开始配合Yearn。

那老头给他带了几本书，在他床边的板凳上坐了半个小时，没有说一句话。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干坐着？”Thomas主动打破了沉默，觉得被老人盯得浑身难受。

老人环抱着手臂看着他，问：“你还记得我吗？”

Thomas回忆了一下，说：“不认识，你大概是我见过的年纪最大的人了。”

老人的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那我和你就没什么好说的。”

Thomas觉得莫名其妙，老人像是失去了耐心，他站起身踢了一脚床边的柜子，走了。

 

柜子上有一本书落了下去，最近Yearn对自己稍微放松了警惕，他可以在房间里自由行动。Thomas弯腰捡起那本书，摊开一看，好像是一本小说。

他随手翻开一页，页码上写着两百四十九，但Thomas发现自己无法阅读上面的文字。他的视野一片模糊，Thomas揉了揉眼睛，但毫无作用。

他又往后翻了一页，从书里忽然滑落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Thomas伸出手接住了那张纸，但羊皮纸上空无一字。

Thomas觉得没趣，将书放回了柜子上，他开始计划要怎样逃出去。

 

而机会很快就来了，在一次例行体检的时候，他偷到了Yearn的备用钥匙，以想要拥抱她为借口。本以为Yearn不会答应，但她在听到这个请求后，眼眶忽然就红了。

“噢，天啊，您一定很想念他。”她走过来，紧紧地拥抱住Thomas。

Thomas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衣服被打湿了，他僵硬地的拍了拍Yearn的背，并悄悄拿到了Yearn别在背后的钥匙。

“我感到很抱歉，如果我能帮到您就好了，但新世界里的神经学研究一直止步不前。”Yearn的声音哽咽着，想要擦擦脸，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Thomas小心地将钥匙滑进袖口，他不明白Yearn在说什么。

“太难看了，我应该去洗把脸。”Yearn匆忙地离开了房间

 

Thomas走到房门口，听到Yearn的脚步声走远，他的心跳陡然加快，心底翻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

房门被打开，Thomas从门缝里看到一条走廊，墙壁上标着一个数字‘七’。而走廊的尽头，有一个房间是亮着的——Thomas认出来那是阳光。他猛地推开房门，向光源跑去。  

Thomas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很短的一段距离，他却像跑完一段马拉松一般疲惫，胸口剧烈的起伏，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接着他听到走廊上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一定是监控摄像头拍到了自己。他连忙侧身躲进那个发着光的房间，紧紧地合上了房门，反锁住。

 

Thomas滑倒在门板上，缓了足足半分钟才睁开眼睛。

可奇怪的是，这个房间并没有实验室的仪器，Thomas觉得自己像是钻进了一个野营用的帐篷，墙壁是复古的褐色，四周挂满了稀奇古怪的饰品和动物皮毛。房间的中央有一个木桌，他走过去，首先看到的是一滩冰蓝色的液体躺在一堆玻璃碎片里。

他没有太过在意，伸手拿起桌上放置的另一件物品——一个录音笔。

 

Thomas摁了一下录音笔的开关键，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背景有些嘈杂，那人的声音断断续续，音节都消失在风暴般的声响里，Thomas只捕捉到了一句——

“抱歉……”

声音就戛然而止。

 

他的身后传来了敲门声，Thomas听到了Yearn在喊自己的名字，但他没有理会。

Thomas朝房间里的那扇窗户走去，他路过了一张壁画，壁画里画着一个鬓角斑白的老人。不知为何，Thomas总觉得那个壁画里的老人在移动，并用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Thomas想自己大概是被阳光晃花了眼睛，所以才产生了错觉。

灼人的阳光笼罩在他身上，Thomas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他用力地推开窗户。

 

映入他瞳孔的是一片蓝色的水域，一望无际，远方隐约可见一艘破旧的轮渡。而沙滩上，一个少年转过身望向自己。

“Newt？”Thomas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应该在迷宫里……”

少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朝窗边走来，他将半个身子搭在窗台上，和Thomas平视。

“我就在这里，Tommy。”

Thomas只觉得眼眶发热，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像是要确定对方存在一般，握住了Newt的手。“你来找我……你原谅我了吗，Newt？”

Newt维持着微笑，没有回答。

“我从来没有监视过你，直到你们被送入迷宫之前，我才知道Ava对我有别的安排，Gally冲我发火的时候，你用那么……那么失望的表情看着我，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原谅我了。”

Newt安静地听他说完，轻轻地叹了口气，反握住Thomas的手。

 

“我早就原谅你了。”Newt凑近了些，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Thomas的发梢，Thomas触碰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泪水夺眶而出。

“我告诉过你的，你还记得吗？”Newt的神情带着点期待。

 

“是啊，你说你会追随我到天涯海角……”

Thomas张开双臂，向前拥抱住那个自己曾经暗恋过的少年。

 

 

 

END

 

这是一篇纯刀不含糖的原著向文，看不懂的请戳设定：1

吐个槽：我七说我最近浮躁，赶紧码一篇证明自己还可以继续沉淀